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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窗口的母亲

2023-5-15 09:48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48442| 评论: 0|原作者: 周维维|来自: 阜阳日报

  “五一”节时,我儿子约了朋友来家玩。原本约定一起玩到晚上,结果到了下午4点钟,对方要提前回去,原因是他姥姥来了。
  
  送走了朋友,儿子开始伤心:“我姥姥什么时候来?她不是答应我过罢年就来的吗?”看着这个情真意切的小伙子,我给妈发了信息:“你外孙又念叨着让你来了,我给你订晚上7点多的火车票。你过来,行不?”这次,她很爽快地答应了:“行!”
  
  就这样,我母亲再一次来到我家。
  
  于是,我又一次次看到站在窗口的母亲。
  
  她站在阳台的窗口处,我看见的是她的背影。她上身有些佝偻,饱受类风湿之苦的双腿也半弯着,整个人已是上了年纪的状态。但我知道她不服老。她依然有大嗓门,爱说爱笑,每天坚持锻炼一个小时,洗洗刷刷不停,爱干净,讲究养生,一个人住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。一辈子喜欢花花草草,喜欢亲近自然。她喜欢站在阳台上,看铁架上盛开的几盆月季、隔壁小区的绿树青草地、远处露出的一抹山坡。
  
  她不言不语,手里可没有闲着,正在不停揉搓一个核桃。因为听说可以强身健体,所以只要没事她就盘着,期冀着能一直健健康康的。好好活着,这是已过古稀之年的母亲最大的愿景,她希望自己到最后都活得有质量有尊严,尽可能地不给子女添负担。就像这次来我家,她每天都要给我们做顿饭,觉得自己还能帮衬着孩子,才过得舒心。
  
  从客厅到厨房,这个南北轴线是母亲在家最主要的活动路径。厨房的西侧有一扇小窗,她还一直喜欢站在那里,往外看着,看着我们回来。
  
  父亲去世后,我把她接来同住。我和先生上班去了,家里就留她一个人。她不喜社交,腿脚又不便,就总是待在家里。算着时间做事便是她的生活常态:这个点可以洗菜了,这个点可以煮饭了,这个点可以烧菜了,这个点可以盛饭了……然后,她就站到那个窗口前,看着,看着楼下我们回家必经的那条小路。我是无意中发现这个事的,在那一瞬间,我知道了她的孤寂。
  
  我猜,她也会看着我们离去。果然,在又一次上班下楼走到小路上时,我转过身,就看到窗后的她正默默看着我。我冲她挥了挥手,龇牙笑了一下。然后,我看到母亲也笑了。
  
  后来,我儿子出生、长大。小家伙总是充满能量,他出门时连跑带跳,到了楼下,要跳高高地和外婆打招呼再告别;回来时带着欢声笑语,人还没到,就扯着嗓门喊:“姥姥,姥姥!”这小伙子慢慢填充了我母亲孤寂的内心,她站在窗口,笑成了一朵菊花。
  
  这次来,我猜她这个习惯不会变。
  
  果不其然。前几天,我出去办事。刚到楼下,没走几步,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呼喊:“大宝!”我一听是老妈的声音,以为有什么事,猛地转身,却看到她笑得跟个调皮的孩子似的,冲我挥着手。
  
  我笑着应了,再转身继续往前走。身后有一道目光在追随我吧,追随着这个已经40多岁但是在母亲心中依然是宝贝的女儿。
  
  站在窗口的母亲,站在我的记忆里。记忆的底座上写着两个字:母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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