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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时间，是上高中之前，有15年左右。外出求学后到现在，只在寒暑假、过年等特殊时节回家。但我对父亲的了解和认识很深，他溺爱我，也鼓励我，更在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上体现他专制的爱。 我是家里的老大，下面两个弟弟。父亲怕我被弟弟们欺负，在我很小时就立下规矩：不管任何原因，姐姐打你们，谁都不许还手！我偷偷瞥向不甘的弟弟们，心里乐开了花。当然在以后，我也是多次行使了这个权利。 父亲深知知识的重要，不让我放弃任何一个求学的机会。因为他，我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。 父亲是一个对生活有浓厚兴趣的人。全世界的所有职业，他好像随时准备尝试一遍似的。但他又有自己局限的认知和偏拗，这让他的每次创业几乎都无疾而终。 “闯山东”的事他做过。一头小毛驴拉一大车麦麸，在安徽和山东的边界售卖，年三十非要再拉一趟，那雪下太大了，让他一度找不到回家的路。后来改用三轮车贩卖苹果、梨子，半夜三更来回，往往还没有卖完就坏完了。 小商小贩他做过。逢年过节卖煮熟的牛杂碎，白围裙一穿，夸张地吆喝着。家里开小商店，卖些酱油、醋，雪糕、鸡骨架等，父亲做主让耿直、执拗的大弟当营业员，创业又一次失败。父亲养猪的时间最长，却是亏得最多的一次。养菜猪不长个，养母猪一窝产不了几个。 我还可以想像到父亲收树卖树时，粗大的树身得意地躺在板车上，任由并不强壮的他绷直了肩上的绳子；养鸡卖鸡时，斗鸡粗壮的爪子在他手上抓出深深的血痕；收菜卖菜时，为了一分的差价，和商贩们争得面红耳赤…… 我发现他选择职业时显得随心所欲，想干啥就干啥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。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选择，他带着几分羞愤答：“跟着别人学哩！别人干啥赚钱我就干啥！都是为了生活呀！” 父亲爱跟着别人赚钱，往往因为失去了先机，等别人吃肉的时候，他连口汤都喝不到。这是不是他多次创业失败的原因呢？ 我见过父亲年轻时的照片，学生装，帅气地骑在白马上，意气风发。如今，当年那手握钢笔的书生已变得沧桑、衰老，但他对我们的爱却丝毫未减。外出打零工做着修剪桃树的活，休息时抠下大颗桃胶，几百里带回来，献宝一样捧到我面前；家里喂了五十只左右的母鸡，远在上海工作的大儿子，总能准时吃到父亲捎过去的新鲜笨鸡蛋；大孙子上高中，学习压力大，每到星期就杀鸡宰鸭，炖上一大锅，让孙子吃个够；小儿子开了一家店，专卖电动车，他早起去打扫卫生、帮着收拾、给顾客送车…… 父亲又极其孝顺——这让我对他仅有的不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他是方圆百里的大孝子，对奶奶的话言听计从，病榻前细心照顾，直到奶奶最后的时间。 朋友打来电话：“还在写父亲？作何评价？好？还是不好？” 我漫写父亲，是因为父亲节这个特殊的节日。至于如何评价，我还真说不上来。但想起父亲来，内心是温柔和恬静的，这已足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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