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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霜耿耿

2020-1-4 09:07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52010| 评论: 0|原作者: 葛继红|来自: 阜阳日报

    
  早起上班,感觉寒气逼人。把藏了一季,蓄满浓浓木香味的厚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加,走在朔风中,还是觉得冷。风吹在脸上,像无数把小刀子在划,眼睛、鼻子、嘴巴,像是在冰水里泡着。此时此刻,头脑却比平时清醒得多,清醒得像一口幽深的古井,丝丝冒着凉气。
  
  上班途中,要经过一片杂树林。杂树林位于小区的后门,野生的构树、苦楝树、杨树,葳葳蕤蕤长了一大片。平时,我较多地选择从后门走,就是为了能在这里寻一份难得的清净。夜晚来临时,这里是流浪狗和流浪猫的栖息地。剪刀菜、狗尾巴草、青蒿、大蓟,各种野草密布在树林中,几分原始的野趣。
  
  每天路过这里时,心情是宁静的,像一片低垂的杨树叶子般宁静。我喜欢遗落在人间的自然,对人为规划种植的风景不感兴趣。
  
  我看见枯黄的狗尾巴草上落了一层白霜,寒光凛冽。一丛野枸杞被冻僵了,细细的枝条上,仍有一片一片青绿的叶子,硬硬的,像打了蜡一般。一株商陆,粗壮的茎秆上,叶子已经变得深红,枝头上挂着一串串紫黑色的果实。紫黑色的果实上也落了一层白霜,黑白分明,像善睐的明眸。路旁的一棵枇杷树上,开了一簇一簇密密匝匝的白花,细碎又安静。淡淡的粉色中有寂寂的白。它的花期较长,漫长寒冷的季节,它举着一树繁花,在寒风中寂寂绽放,点缀着清凉清寂的日子。
  
  大自然中的雪呀,霜呀,霰呀什么的,总给人带来惊喜。它们裹着满身寒气,萧杀而来,又呼啸而去,总能唤醒你对季节的深刻感受,唤醒你对乡村生活的回忆和向往。
  
  在乡村,落霜的清晨,有妙不可言的情状。童年时,村里人家大多住红砖青瓦的房子。每到严冬,青色的瓦片上皑皑一片浅白,不是雪,是霜。瓦是青瓦,霜是薄霜,青瓦映衬着白霜,白霜透射着青瓦,在冬日凉薄的清晨,美成一幅水墨画。
  
  下霜的清晨,风是安静的,鸟儿却不安分。落光了叶子的老槐树上,常站着几只长尾巴的花喜鹊。它们在树枝上一上一下地跳,一边跳,一边叽叽喳喳地叫。当它们扑棱棱飞起来时,弹落的霜花落下来,落在院子里的石磨上,落在碾盘上。都说喜鹊是喜庆吉祥之鸟,我透过落光了叶子的树枝,看它们把吉祥铺在空中。这“喜鹊戏霜”的情景,入得了诗,也入得了画,只是没有哪首诗能有如此的意境,没有哪幅画能如此明澈,让人的灵魂遁入空明澄澈的境地。
  
  地面上,一根昨晚倒地的玉米秆,被霜严严实实地裹着,通体透亮晶莹。霜不仅裹落单的玉米秆,还裹麦秸垛、稻草垛、豆秸垛。寒霜凛冽的清晨,我家堆放在河沿边的麦秸垛上,也裹了一层厚厚的霜。老祖母腰间系着一条蓝布围裙,头上裹着一块黑色的围巾,挎着草筐,踩着落了霜的枯草,挪着细碎的步子,挪向那座麦秸垛。扯下一把麦秸,再扯下一把麦秸,直到把草筐填满。再挪着细碎的步子,挎着一筐麦秸草挪回家。麦秸在灶膛里燃烧,老祖母烧一瓢热水给我洗手洗脸。她说,冬天不能用冷水洗手,冷水洗手写字手打颤。等我洗完手,老祖母已经把我的早饭准备好,她看着我吃完饭,然后目送我背着书包去三里外的学校上学。
  
  很多年过去了,每到落霜的清晨,总能想起这幅温馨的画面。祖母已经走了很多年,她走的那个清晨,院子里的老枣树上,石磨碾盘上,都裹了一层厚厚的霜。霜是有情有义的,在老祖母离世的那一刻,它赶来送行一程,它想把天地里一切孤单的东西都暖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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