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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哥的伞,撑起我一生的暖

2025-8-12 09:25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2116| 评论: 0|原作者: 张广杰|来自: 颍州晚报

  又是一个夏日的雨夜,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啪啪作响。恍惚间,我的脑海里总会闪现那个身影:打着油布雨伞,穿着胶鞋,深一脚浅一脚踩过泥泞,站在我家土坯房门口,声音带着急:“三叔三婶,屋里漏不漏雨?”
  
  那个声音是大哥的。我家那两间土坯房,是村里出了名的“风雨飘摇”。每逢雨季,最先跑来的总是大哥。他先绕着房子转两圈,看看哪处墙皮又塌了,哪根椽子在发抖。等确认我们都没事,他才会放下心来。
  
  大哥名叫张广民,是我的堂哥,和我一样属羊,只是大了两旬。他总说属羊的人命韧,就像田埂上的草,再大的风雨也能扎根。可我知道,他的韧里藏着多少苦:二爹走得早,二娘拉扯着他和两个弟弟。家徒四壁,他只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,十几岁的肩膀扛起了养家的担子。可就是这样一个被生活磨出厚茧的人,偏偏把最软的那份心,给了我全家。
  
  高中时,我在城里住校,家里农活没人搭手,大哥总是带着二哥三哥一起帮忙。割麦时他们弓着腰,汗珠砸在镰刀上;扬场时他们迎着风,粗布褂子被吹得鼓鼓的,像灌满了力气。赶上放假回家,大哥也总把我往边上推:“你读你的书,这些有我们。”他们自家的麦子在地里等着,却把我家的活计排得比什么都紧。
  
  大哥待我如亲兄弟,每次从外地做生意回来,带的苹果、梨子这些稀罕物,第一时间就送到我家。高中时有次放假,他专门把我叫到他家,开了两瓶罐头,在锅里热好递给我:“你在城里上学苦,吃不到这些,专门给你带的,多吃点。”我捧着温热的罐头,眼泪忍不住往下掉——那时候罐头是金贵东西,自己孩子都舍不得吃,全留给了我。
  
  1985年我考上大学,大哥比我还高兴。他骑着那辆破旧自行车,驮着行李送我到镇上。土路颠簸,车把晃得厉害,他一路叮咛:“到了学校别省着吃,缺钱就写信……”车开时回头望,他还站在原地,衣角被风掀起,像一面舍不得放下的帆。上大学刚一个月,家书就说家里的土坯房拆了,盖起三间砖瓦房。后来才知,是大哥和大姐夫挨家挨户找亲戚筹资,带着父老乡亲一砖一瓦垒起来的。如今每次回老家,摸着墙上的红砖,眼里总泛起潮意,仿佛还能触到他掌心的温度。
  
  1995年我在城里分了房,需要打吊顶的木料,大哥带着弟弟们帮忙砍树。一棵歪脖子小树倒偏了方向,擦着他的头砸过去,鲜血瞬间涌出来,染红了半边脸。我们慌着要送他去医院,他抓过毛巾擦了擦,咧嘴笑笑说:“皮外伤,不碍事。”抡起斧头又干起来,血珠滴在落叶上,像一朵朵倔强的花。
  
  2010年,儿子被中国科技大学录取,大哥带着二哥三哥来到我家祝贺。那天大哥喝得脸通红,拍着我肩膀说:“三叔要是还在,见着孙子这么有出息,该多高兴。”他眼里闪着光,我却别过脸,怕眼泪掉进酒杯里。
  
  无论上学还是工作,每次回老家,第一件事就是找大哥叙家常。不管心里攒了多少烦心事,只要听他说句“回来啦”,那些拧成结的愁绪就都散开了。他像村口的老槐树,沉默,却永远能让人靠着歇脚。
  
  大哥是2016年9月10日走的。去世前我去看他,他躺在病床上,拉着我的手聊过去的苦,又笑说现在日子好了,孩子们都有出息了。
  
  给大哥下葬那天,送他最后一程时,我和妻子跪在灵前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擦都擦不完。妻子总说,没见过哪个堂兄能把堂弟疼到这份上——可她不知道,大哥于我,早已是血浓于水的亲人,是我这辈子最坚实的靠山。
  
  如今大哥不在了,可他撑过的伞、骑过的车、垒过的墙、修过的树,都还在。雨天里的呼喊,罐头的甜,车站的挥手,砖瓦房的炊烟,都成了我生命里的光。每逢清明和春节,我都要去他和大嫂的坟前祭拜,火苗舔着纸钱时,总像听见他说:“回来啦。”
  
  日子一天天过去,大哥的后人都很争气:三个子女都在城里安了家,孙子辈里,有的去英国留学,有的因上海市人才引进政策在当地落户……每次想起这些,我都想对九泉下的大哥说:你要是还在,该多欣慰。
  
  大哥啊,你总说我是家里的指望,可你不知道,你才是我人生路上最稳的撑伞人。这人间的风雨再大,想起你,我就敢往前闯。因为你给的暖,够我用一辈子,够子孙后代念一辈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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