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任侠一生诗意纵横,词采华茂,是中国现当代著名诗人,阜阳新诗创作历史上第一位具有全国影响的诗人。 全球游遍后 看我御风归 1919年,在颍上县北一个叫东学村的私塾里,老师以《飞车》命题,让学生作诗,常任侠挥笔写下了下面这首诗: 超出三千里,长歌近紫薇。只堪仙共侣,那许鸟争飞。逐日心常壮,凌云愿岂违。全球游遍后,看我御风归。很难想象,这是出自一位15岁少年之手。然而,这首诗确实是常任侠当年所作。 常任侠,1904年生于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黄桥镇新庙村,原名家选,别名季青。1922年入南京美术专门学校学习,开始发表诗文。1927年加入北伐学生军,1928年入南京中央大学文学院学习,1931年发起倡议,与同学汪铭竹、滕刚、章铁昭、侯佩伊、艾珂组织“土星笔会”诗社。 我拥抱这些大炮 摇撼而且亲吻 1932年1月28日,一·二八淞沪抗战爆发。中国军民奋勇抵抗,激发了全国人民共赴国难、同仇敌忾的爱国热情。5月5日,中日签订了《淞沪停战协定》。1932年7月11日,常任侠走进曾经的战场,写下了新诗《吴淞》:这泱泱的大海,这苍苍的云树,这一排残坏的巨炮,正像那些负伤的巨蟒,僵的直的岑寂的横卧着,向着遥遥的天宇,张开它残缺的大口。虽然吼声已经停止了,喘息已经断绝了,尚仿佛怀着郁勃的愤怒。我徘徊于此残墟废堡之间,海风吹起我的衣襟,我拥抱这些大炮,摇撼而且亲吻,而且嘘唏泣下。一具钢铁的巨大的战骨,已经没有丝毫的微温,我尽力的摇撼与热烈的亲吻,而且嘘唏泣下,海风吹起我的衣襟。我回头看大海:海涛喷着白沫向天卷,茫茫的无尽的挟着怒吼的声音。我向天末遥望,天的尽头仍是一排一排的,争着向前进的巨浪, 我为这些海波所吞噬,所震撼,所兴奋;海风吹起我的衣襟。 我抱起一颗沉重的残余的炮弹,用力的向着天高举,向着海水掷,许多惊异的眸子向着我望,我只回答一些寂寞与抑郁的叹息。这些炮弹不再发出巨大的声响,只沉卧于乱石与泥沙之下,我寂寞而叹息而下泪,望着都市的烟,村落与田野,海与云,海风哟,海风吹起我的衣襟。 诗人怀着愤怒、血泪,凭吊吴淞战场。他强压怒火与悲痛,面向大海,在“残坏的巨炮”“残墟废堡”间徘徊,抒发深重的忧国忧民情怀。 面对日本帝国主义罪恶侵略与残暴行径,诗人满腔热血,报国无门,似乎对那些“怀着郁勃的愤怒”的炮弹情有独钟,他拥抱又“尽力的摇撼与热烈的亲吻”,长吁短叹,泪流不止。 当诗人回看大海时,深受奋勇向前的海涛、巨浪、海波激励鼓舞,要加入它们的行列,怒吼着拼命抗争。 诗人终于忍无可忍,向天高举炮弹,掷向大海——这是诗人盛怒无以排遣产生的幻觉,勇猛而悲壮。然而,现实残酷,“这些炮弹不再发出巨大的声响”。停战协定签订后,诗人抗战无路,复仇的炮弹“只沉卧于乱石与泥沙之下”,留下的只有“寂寞与抑郁的叹息”。 民族耻辱的撕心裂肺,与强烈的报国愿望有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冲突,诗人以泪洗面、仰天长叹之际,幻觉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,隐忍克制与冲动爆发此起彼伏,诗人愤怒至极,却又十分无奈无助。强烈的情感涌动、反复呈现的战场景象,赋予炮弹、大海、海涛以象征意义。 交替出现的“嘘唏泣下”“叹息而下泪”,毫不掩饰,直抒胸臆。“海风吹起我的衣襟”,全诗中出现四次,似安慰,也似怨恨隐痛时时发作;似无奈,又似无限惆怅挥之不去。 淞沪血战之后,祖国大好河山处于破碎的边缘,给中国人民带来了严重的感情内伤。《吴淞》记录的正是这一段特殊的历史片段,让人触目惊心,悲叹愤怒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《哀郢》和《吊古战场文》。 1934年9月,常任侠创办《诗帆》半月刊。刊物和“土星笔会”汇聚的一批诗人,在后来的新诗发展史中颇具影响。 1935年,常任侠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开展研究交流。1936年底回国,任教于中央大学,参与组织中国舞台协会。抗日战争期间,参加编辑《抗战日报》。1942年任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教授。1945年应印度泰戈尔之邀,赴印度国际大学讲授中国文化史。1949年应周恩来电召回国,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。 绝似故乡三月暮 香檬林里是田家 新中国成立后,常任侠还担任国际佛教艺术展览中国部顾问,中华全国归国华侨联合会常委,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顾问,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等职,事务繁忙。 常任侠乡情浓重,对家乡念念不忘。1956年12月至1957年2月,他受国务院委派,赴印度作文化交流,任加尔各答华侨中学教务主任。在赴任途中,常任侠写了下面这首《赴加尔各答途中即景》: 麦苗盈野可藏鸦,黄蕊伶仃放菜花。绝似故乡三月暮,香檬林里是田家。 “麦苗盈野可藏鸦”,化用宋代诗人宋庠《春阴复霁》“麦陇寸苗思雊雉,柳滩新叶欲藏鸦”句。仲春微寒,麦苗青青,鸭子时隐时现,偶有稀疏的菜花迎风开放,这确是颍淮三月田间的风景。他乡似故乡,诗人触目之际,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家乡。然而,“香檬林里是田家”,诗人很快又回到现实中来,“香檬”是南方果树,非故乡所有。此诗质朴真切,虽是写景,实为思乡。 受家学及中央大学吴梅、黄侃等人影响,常任侠旧体诗创作不辍,尤其晚年创作颇多,一生作旧体诗1500多首。常任侠的侄女、原阜阳日报社主任编辑常法秀曾撰文说:“从1923年在中学的校刊创刊号上发表古体诗,到1996年6月为艾青漫画题诗止,他在诗的天国里翱翔整整73个春秋。” 常任侠一生从事中国以及中亚、东亚、东南亚诸国美术史以及音乐、舞蹈史的研究,治学严谨,著作等身,是中国艺术史论家、艺术考古学家,中国艺术史学会创办人之一,对中国与印度、日本的文艺交流史研究作出了开拓性贡献。 1996年10月25日,常任侠因病去世。中央美术学院师生以长幅挽辞为他送别: 史笔纵横,治东方艺术,毕生播丝路花雨,东方既白,此日学林失泰斗;诗才宏丽,传华夏精神,半世育艺苑文心,奇葩竞放,当年桃李坐春风。 |
欢迎关注阜阳新闻网微信公众号 : fynewsnet
全城最新资讯,尽在掌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