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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以狄更斯《双城记》开篇的句式说，这是一个语言狂欢的时代，也是一个语言危机的时代，是语言垃圾到处泛滥的时代，又是一个语言词语恣意璀璨、语言暴力随处可见的时代。 先不说此语是否武断，或者危言耸听，但我觉得此话说出了当下大语言环境的一些事实：那种准确、优美、允当、悦耳、恰切、温和、清善，能够表达最真切和最精微的心理的优质汉语，有些正在一步步走远。 作家韩少功2016年在清华大学的演讲《创造优质的汉语》中，曾对优质汉语有一个宽泛的定义：“在我看来，一种优质语言并不等于强势语言，并不等于流行语言。优质语言一是要有很强的解析能力，二是要有很强的形容能力。”在这篇演讲中，他提到汉语的流变，以及西语语法对汉语的强行规范。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痛心疾首地发出警告：“我们不要成为文明时代的野蛮人，不要成为胡言乱语或有口难言的人。” 韩少功没有恫吓人，只要我们不目瞽、不耳聋，几乎可以随处接触到这种“文明时代的野蛮人”的“胡言乱语”，或是“有口难言”窘迫的当代人。在当下，人们被一种流行语言所左右，心照不宣，即便两个陌生人在公开场合发言，所用词语、所表达意思几乎大致相同，形成种种时代套话。这些我们从电视中很多会议发言、人物访谈、对话聊天中，更可以在微博、微信聊天中感受到，不用预设、不用商量、无须交流，大家所使用话语中的高频词几乎是同等的。即便是综艺类节目中所使用的语汇、腔调、口吻、嬉闹的方式也大致合拍，可拷贝、可复制、可翻版，不会有令人心动的迥异。只是大家习以为常，见怪不怪，麻木不仁了。 阜阳方言处于中原大语境之中，在生活场域里其方言表达听起来仍见生动活泼、泼辣新鲜的言语光芒。近些年来，由于影视、综艺，尤其网络语言的侵入，改变了很多具有地方性特色的语言结构、情味，使得方言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，加上现今年轻人多会说普通话，或者阜阳普通话。语素、语音、语境都发生很大变化，一些方言特色已渐趋消弭。 孔子说：“质胜文则野，文胜质则史，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。”语言乃人之素养的衣裳，说好听的话，悦耳悦目，自然外表光鲜；问题是很多人外表光鲜，一张嘴说话，便大煞风景，立刻见出他（她）们内里的怯。这怯，不是胆怯，无知的人，从不知胆怯，而是一种“有口难言”的怯。孔子又说：“兴于诗，立于礼，成于乐。”因“乐以治性，故能成性，成性亦修身也。”（见刘宝楠《论语正义》注）孔子最终要表达的是，君子修身如果不学习礼乐，便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人，而语言无疑是礼乐的一部分，优质的语言更涵盖着礼乐的精华。如此，要使得优质语言不至离我们远去，除了言语部分的修养之外，更应注重内里礼乐部分的涵养与培育。这样我们才可以成为一个不单单外表光鲜的人，而且能够成为一个“能够掌握表达最真切和最精微的心理”优质汉语的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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