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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湖记

2020-11-14 10:30| 编辑: 刘黎 | 查看: 63796| 评论: 0|原作者: 雪 涅|来自: 阜阳日报

   
  此西湖,非彼西湖,乃颍西湖也。有人说,颍西湖扬名域内,全赖欧苏诗文的颂扬。此话差矣,欧阳修、苏东坡虽均有诗词吟咏颍西湖,却无一文赐赠此湖。不是挑剔,他俩留下诗句不少,耳熟能详、家弦户诵的,似一句也拣不出。倒是杭州西湖,老苏一句“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”,搬出了美人西施,一下子抬高了杭西湖的身价,秀色可餐。美人里,谁还敢跟西施媲美?想来没有一湖愿学东施自讨没趣了。
  
  不过,颍西湖也得对苏东坡作揖,他的颍州《祈雨帖》尽见其善心美意,煌煌然进了中国书法史,让天下人知晓了颍州,知晓了颍西湖。然而,最具“苏体”品貌的,却不是《祈雨帖》,他抄写自己的《颍州西湖月夜泛舟听琴》一诗的行楷横幅,由宋人勒石,并有宋拓传今,为私人收藏。我没见过原拓,只在书上见过印刷品。此拓一出,锚定了苏东坡是得唐人颜真卿的真传,他的苏楷简直是颜字宋代的苏式翻版,敦厚、朴茂、笃实,端然一尊佛。董桥话说:“字字宝塔。”可惜,《颍西湖听琴帖》被书法史错过,《苏东坡书法集》似也未见收入。如此,此拓便成了孤拓,也就是说颍州人私藏的《颍西湖听琴帖》乃独生子女。这帖,着实应请匠人刻勒上石,且得一巨石,赫赫然,堵堵的,墩在颍西湖湖畔,供人观瞻、欣赏。它是颍州西湖无可替代的名片。当然,也该请人为欧苏二人雕塑石像,树在景区,一如宣城敬亭山下的李白塑像,有仰有卧,迎风吟啸,它会随之成为西湖游人打卡景点。
  
  游湖,不只观水。湖水有了文化蕴藉,先贤诗文的滋润,让人发思古之幽情了,游湖才有情味。当年欧苏师徒先后知颍,常常盘桓西湖,吟诵诗词,娱乐、办公,与西湖耳鬓厮磨,形影不离。苏轼且在湖边搭起移动的观湖木制亭子,亭子可拆卸,可随时移动;雨季来时,水涨船高,亭随水移。他的《泛颍》诗夫子自道:“我性喜临水,得颍意甚奇。到官十日来,九日河之湄。”苏轼在颍州居然成了湖痴,几乎日日与西湖厮混,不离不弃,日与水戏,且“观妙各有得,共赋泛颍诗。”清人纪晓岚读了苏轼泛颍之作,心向往之,叹曰:“自在神通”。纪晓岚是有游湖之体悟的,不然不会有“神通”之妙语。遗憾,纪大烟袋没来过颍州,自然也没游过西湖。不过,他倒听在京的颍州人说过一段古,事涉鬼魅,颇见侠义,遂将从颍州人那里听来的故事写进了他的《阅微草堂笔记》。多年前,我读过这段故事,悚然有汗,这会子却记不得内容了。
  
  我是游过颍西湖的,大,阔,浩浩汤汤,一眼望去,横无际涯,王摩诘诗说“思出宇宙外,旷然在寥廓”。水清,清碧可人,杭州西湖水无可比拟。自从苏轼将“浓妆淡抹”的西施给了西湖,杭西湖便多了些些脂粉气。不是我说,明人张岱口无遮拦,他说杭州“西湖则为曲中名妓,声色俱丽,然倚门献笑,人人得而媟亵之矣。人人得而媟亵,故人人得而艳羡;人人得而艳羡,故人人得而轻慢。”(见张岱《西湖梦寻》)张岱放下此话,又在其《西湖》诗中附和苏轼,说:“恍逢西子面,大服古人评。冶艳山川合,风姿烟云生。”欧阳修吟颍西湖词,境界大不同,他吟:“群芳过后西湖好,狼藉残红。飞絮濛濛,垂柳栏杆尽日风。”之前,欧阳修初来颍州,一见西湖,大大迷醉,遂致汴梁友人韩琦书函说:“汝阴西湖,天下胜艳,养愚自便,诚得其宜。”六一先生真真读出了颍州西湖的内涵意蕴,游湖若读书,读透了,怡然自乐,又思随乐至。
  
  颍西湖非城中湖,挥袖拂去了市廛阎闾的喧嚣,远远躲在城市的西郊。一如王维诗说:“林疏远村出,野旷寒山静。”除了鸟声、水声、树声,雨声、雪声,就少了一个人声,颍西湖真格儿掠了一个静字。我一度写书,想讨个僻静处,想仿效美国作家梭罗在瓦尔登湖边搭个童话般的小木屋,也在西湖边筑巢,日日夜夜与西湖厮守。不过想想而已,人怎能跳出人事的缧绁与生活的浮嚣;再者,西湖管理部门怎容你私搭乱建。倘若在颍西湖历经四季寒暑,看春暖花开,听秋叶瑟瑟,一人踽踽,丝柳牵衣,必是一番独有景致。是啊,暮春,观一树花雨;盛夏,听两耳蝉鸣;清秋,拣拾一地金叶;隆冬,拂一身瑞雪。痴痴看湖,旨在观水,细察颍西湖春水之缠绵、夏水之澎湃,秋水之澄澈,冬水之凛冽,独独你一人拥得,那是何等之福分!再有,雨时雪日,凭树听声,借潮遐思,情味多多矣。树接住雨声、雪粒,雨雪天上来,树从地上伸出手,接住雨珠、雪粒。雨被树的手挠了痒痒,笑得哗哗啦啦。雨下得越欢,它笑得越响。雪讲诗意,只沙沙的细声漫语,将整个世界变得一片玲珑、皎洁。像张岱在吟:“雾凇沆砀,天与云与山与水,上下一白。湖上影子,惟长堤一痕,湖心亭一点,与余舟一芥,舟中人两三粒而已。”(见《湖心亭看雪》)不是四季与西湖相守之人,怎能写出这等动人文字。
  
  我曾在鲁迅的著作里寻找有关西湖的文字,他一个浙江绍兴人,定然对省城的西湖情有独钟。孰料,只在他日记中寻觅出有关西湖的只言片语。一次,他在浙江教书时,去杭州办事,无意中走至西湖,陡见汪然一湖水,“掉头走去”。当然,先生一再写到西湖边上雷锋塔的倒塌,末了,他居然愤愤蹦出一句:“活该!”怎地如此愤慨?看来鲁迅是见惯了绍兴的水,坐腻了乌篷船,深知出行的不易,故而厌倦了湖水。
  
  不说古人,但看今朝。阜阳西湖新区的成立,西湖发展迈出新的步履,西湖被纳入城市一体化的建设之中。为便于人们休闲、游湖,从市区至西郊的西湖大道开通。届时,人们去西湖坐公交、打的、开车、骑电动车,一路畅快。
  
  前些日子,我忽然心血来潮,写新诗一首《去西湖的最终意义》,记一对恋人去西湖约会。其中这样写:“你说咱们扔下电瓶车吧/ 就从这附近的村子穿过 /那儿有条小路离西湖最近 /路边开满了野花,给西湖镶了一圈美丽的花边 /你别忘了,一定要采上一把 /然后,亲自捧给我,说你爱我 /这样,才是我们来西湖的最终意义 /也是去西湖最好的仪式 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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