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岁那年,我拥有了一只口琴。那是秋叶满地的一天,我与要好的同学郑志强走到太中西门向北的一间国营文具店。我悄悄来看过无数回的那只口琴,躺在文具店玻璃柜台里面。一名中年女售货员将它取出来,递给我。不能试吹,她告诫我。 来自父亲的音乐基因,让我从小就无师自通地让口琴、竹笛、键盘琴、吉它在我的唇间和指间飞出悠扬的旋律。甚至我都记不起那是一个怎样的过程,那些金属、竹木、塑料的器物,以及乐谱中的一串串音符,仿佛与我心有灵犀,纷纷在我眼前化成了一个个跳动的精灵。 我常带着口琴来到学校,让旋律在课间的教室里飞扬,偶尔便会招来悸动我心的秋水荡漾的目光。 有时,我也带着口琴来到沙堤上装忧郁少年,面对悠悠河水,身披清风、残阳或明月,用琴声倾诉我的情愫乍开、怀才不遇、心旷神怡…… 无论什么歌,我都能随口拈来,熟练得就像吃饭。某个傍晚,我偷了父亲的半瓶白酒,与郑志强来到沙河边,我们就着一包花生米,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醉。然后他和着我的口琴引吭“跑”歌。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…… 郑志强家庭贫穷却要强,因此自卑而倔强,我几乎是他唯一的朋友。初中毕业他没考上高中,回了农村,我们就此别过了一生。我们醉倒沙河畔的吼声、琴声,也便随着满河的波纹一去不复返。 又是一个秋叶满地的季节,某一天我突然找不到口琴了。它不辞而别,从此不见踪迹。 它的样子,至今流连在我的梦中。乌黑的琴身,翠绿的琴格,两只梅朵形状的螺母,还有琴身上不小心磕出的凹痕…… 四十年如白驹过隙。学校旁边的那间文具店,早已消失,它门前青石条交错的老街如今竖起了高楼。 我买了一只新口琴。新口琴与当年的那只毫无二致。我惊喜地摩挲,把它放在唇间。而蓦然袭来的陌生感令我惊讶又伤心。凭着四十年前的记忆练习了很久,头晕眼黑,也只有几串简单的音符踉踉跄跄奔出来,孱弱的肺活量还要迫使我数回停下来喘息。 再也不是当年的青春少年郎! 夏日之夜,明月爬上对面的楼顶,忽闻有旋律隐约飘出来。我环首寻觅,那悠扬又仿佛来自远方。泪光中,我分明看见,一名少年,在漫漫的尘烟里,迎着朝阳前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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