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季正午的太阳,总是别样暖和。我卧在床上,许久不见的耀眼阳光,伴随着每一次眨眼,迷离跳跃着。渐渐我有了困意,轻闭上双眼,只留下一片昏黄。恍惚间,这昏黄竟让我觉得如此熟悉。 “格萨拉!来到了云南当然要吃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!走走走,我带你去!”我睁开双眼,那片昏黄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少女:小皮袍上沾满了尘土,卷曲的头发上沾着碎草,脸蛋红红的,像染了一层夕阳的光泽。她牵起我的手,我们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古镇的巷中飞速穿梭。少女名叫央金平措,我在云南的玩伴。她这身略显狼狈的打扮,准是又到树林里找八瓣格桑梅朵去了。没错,央金是藏族人,在藏族中有个美丽的传说:不管是谁,只要找到八瓣的格桑梅朵,就找到了幸福。格桑梅朵就是格桑花,杜鹃花的一种,在藏语中格桑就是幸福的意思。小孩子,总是对这些神话传说深信不疑。至于“格萨拉”这个称呼,是央金给我取的藏语名字。 弹指间,央金把我带到了街口米线店里,招呼道:“阿佳(姐姐),来两碗米线,要重……啊不,微辣。”那位被称为“阿佳”的女子朝我们笑了笑,转身掀开帘子去后厨了。我刚坐下,央金就拉起我的手,给我讲起了藏族的历史传闻:“就在这紧要关头,有个人来到了拉萨。他骑着一匹用木炭刷黑了的白马,戴一顶黑帽子,穿的是白里子的黑袍子,从外表看,连人带马全是乌黑的……”央金讲到高兴之处,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全然没有发现店家已经把米线端上来了。 过了一会,当央金眼睛的余光瞥到我正在大口吃着米线,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米线。于是,她一只手倒着红椒酱,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将故事说完。她啧啧赞叹着这段传闻,似乎回味无穷。 这时,我发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香客打扮的老人,正朝我们善意微笑。老人从皮口袋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黄澄澄的铜铃,在额头上触了一下,轻放在木桌上,手掐着念珠,半闭起眼睛,口中念念有词,神态十分安详。我看着那个铜铃,好奇心渐起,上前抓住那只铜铃,好奇地看了看,叮叮当当地摇开了。清脆悦耳的声音,比风吹邬坚林寺殿角上的铁马铃好听多了。我摇得那样兴奋,从来没有玩过这样贵重的玩具,我爱不释手。本以为这样无礼的行为会招致老人的不满,但他温和地连声说:“不要紧,不要紧,多么可爱的孩子啊,玩吧……玩吧……”于是我拉上还在往米线里倒辣椒酱的央金,在小小的米线店里手挽着手,摇起铜铃跳着舞,孩子的乐趣总是无穷的。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铜铃声,我睁开双眼,原来是风吹起窗前树影的阵阵沙沙声。那个时空中,我与央金曾肩并肩站在无垠苍穹之下,看着转经筒与时间车轮一齐转动,经幡与氆氇猎猎作响。在我们脚边,一株青稞俯身问询,两朵格桑探头亲吻,而我们一点一点地望,看着日落西山头。我们在阳光下相拥,透过彼此的眼眸望向自己,影子里透露出另一个少年的模样。 但就像所有的故事都有结局,一本书篇幅再长也会完结。但这段真切的经历不会消亡。我看着窗前渐渐西沉的太阳,想到不久后,阳光会再次照耀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,它会照到央金的家乡,抵达她的窗前,而后落到她的眼睛里。我这样想着,在床上翻了个身,又沉沉睡去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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