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、咚咚、咚咚咚……”昨夜梦中,耳边似乎又响起拨浪鼓的响声。那熟悉的吆喝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,挥之不去。
那时候,蒙洼131个庄台上即使代销点也寥寥无几。每个代销点,尽管所售商品物美价廉却乏人问津,因为蒙洼人囊中羞涩。小孩子没有零花钱,春节才能得到一两角钱的压岁钱,随即又被爹娘要走,以解生活之需,所以代销点生意门可罗雀。
记忆中生意最兴隆的要数那些卖糯米糕的货郎了。货郎拉着架子车,走村串巷。车上放着一只镶着玻璃框的大木箱,分为好几层,里面应有尽有:花花绿绿的头绳、顶针儿木梳小镜子、大别针小别针……林林总总,像极了潘多拉的魔盒。可这些对我的诱惑力都不是很大。我更在意的是车尾放的一大塑料袋糯米糕,极具诱惑力。每天那些货郎拉着架子车,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,边走边拨楞着“咚咚,咚咚咚……”
有的巧嘴货郎吆喝道:“拨浪鼓摇三摇,乡里大姐都来瞧,买大针买二针,还有你喜爱的绣花针。糯米糖糯米糕老人吃了不弯腰,糯米糕糯米糖孩子吃了不呕娘……”这声音高亢嘹亮,魔力也很大。每每听到这样的吆喝声,大姑娘、小媳妇、老太太、小孩子,如同过年一般都会蜂拥而至。我们小孩子在家里河边上来回穿梭,捡丢在河边的麻绒,把家里的麻绳头、破鞋底犄角旮旯里都找出来,目的就是多换一片糯米糕。那糯米糕是圆片,有水杯盖内径大小,晶莹剔透的白色,入口即化,霎时五脏六腑被甜味慰贴得极为舒服。
依稀记得我8岁那年腊月,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,我家已经吃过晚饭。一位年轻的货郎慌里慌张地敲开我家的门。“大爷,孩子肚子胀疼,能不能给一碗热水喝?”“孩子在哪儿呢?”我爷爷问道。顺着那汉子手指的方向,我看见门口的架子车上堆满了换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,中间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里,躺着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。我爷爷伸手一摸,孩子的肚子鼓得像气球,用手一拍有“噔噔”的声音。“咋这么不小心?是灌凉风引起的,赶紧给孩子抱进来。”爷爷不敢耽搁,找了一把艾草,点燃后灸了小孩子的肚子。烟雾缭绕中,空气里氤氲着艾草的药香。俺娘熬了萝卜姜汤水,给那个男孩喂下。雪越下越大,爷爷又安排父子俩住下来。两天后孩子痊愈了,父子俩才依依不舍地跟我们全家道别。
1981年我在镇上上初三,同样是在冬天,只是那天没有下雪。那个叔叔又来了,这次在我家住了1个晚上,给我们留下了好多糯米糕。叔叔临走对我爷爷说:“大爷,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卖糯米糕了。如今土地到户,家里生活好了许多。我这次来就是顺便看看你,过了春节我就要去广东打工了……”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货郎,也再没有听到那诱人的吆喝声。
今年5月再次到蒙洼采风,过去的小商店,变成了庄台爱心超市。
爱心超市采用网络营销模式,方便快捷。村里贫困户饲养的土鸡、牛羊等农副产品,进了爱心小超市,不出家门就有销路了。消费扶贫让蒙洼贫困户的农产品可以集中展示、推介,不仅卖得出去,而且“俏”了起来。老观乡康湖村的“扶贫小超市”和“爱心专柜”为该村贫困户的“俏农货”搭起了助销平台,是实实在在的扶贫新路、惠民之举。
那天,我进超市买糯米糕,店主告诉我,批发商断货。小小的糯米糕竟然成了奢侈品,我只好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糯米糕的美味。
糯米糕如今已经是安徽的支柱产业,开发出了多种产品,新产品有糯米糖、雪米饼等几十种,不但销售到上海、深圳等大城市,还远销日本、东南亚等国家,已经供不应求,难怪小店会断货。技术人员鼠标一点,网上订单就完成了,哪里还需要走街串巷呢?
时光荏苒,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,糯米糕是我们小孩子的稀罕物。40年后,物资丰盈的今天,升级的糯米糕再次成为市场热销食品。
上世纪70年代卖货郎的吆喝声,在今天的庄台已经听不到了。但那响亮而悠长的吆喝声,却时常在我的记忆深处一遍又一遍响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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